月： 六月 2019

太極美學的得意忘象境界

易經是古代專為占卜的文獻，後經孔子及其弟子為詮釋周易內容而撰寫《易傳》，它的豐富內容就成為儒家的「群經之首」。「聖人立象以盡意」始見於《易傳》，是古文獻最早出現的「意象」名詞，它成為中華文學及繪畫的一個重要美學範疇。唐詩開始提出「境」的概念，王昌齡明確提出「意境」概念，使中國文學及書畫的內涵達到人類文化的先進歷史地位。

《繋辭下傳》有言：「古者伏犧氏之王天下時，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創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伏犧氏是在全方位多維度宏觀的觀察之下，以意象創立八卦，以天人合一的觀念建立宇宙萬物是陰陽兩者相生相剋的持續動態狀況。太極美學即起源於此古代中華超級智慧，也是《道德經》所主導的各種意象綜合歸納的審美意境。

三國時期的王弼，繼承周易的「聖人立象以盡意」及莊子的「得意而忘言」，發展到「得意忘象」的審美高境界，對歷代文藝各類別的意象創作有巨大的影響；即以象為中介橋樑，觸類旁通達到超越現實表象的無限性審美「得意忘象」境界。書畫家運用意象以心為主，不受世俗的浮華名利所困，達到大道「無為」的高度自由逍遙境地。此也是石濤所言：「畫從心，則障自遠矣」及「夫畫乃天下變通之大法也」。

但是書畫家於創作高境界的「無為」之際，仍必須配合「無不為」的理論，才不至於只依賴於潛意識的直覺。因此金嘉倫所建立的「書畫兩目標三理論」體系就是「無為而無不為」的書畫創作的現代化指引。無為是一種道法自然的灑脫表現，無不為則是各種符合達到視覺美組織的法則，也就是金嘉倫提出的三理論：太極美學、國畫六國、視覺美九法則。

在此金嘉倫強調要扭轉近代國畫走下坡趨勢，華人在國畫美術教育過程中有必要廢除求形似的「素描」科目，其原因就是形似會束縳國畫卓越的「得意忘象」創作自由度。得意忘象的「象」，應該是指有限的現實表象。老子「大象無形」的象才是書畫藝術所追求無限變化的筆墨意象。


圖1: 八大山人的花鳥畫

圖1是清四僧畫家八大山人的花鳥畫，是得意忘象的最佳範例。無論樹石鳥之形象均不囿於眼見的現實表象，在高度發揮自由度之下，仍注重畫面筆墨意象之間陰陽互濟的氣勢連貫，例如右方的題署及印章均與國畫六法的經營位置有關，使書印畫三者達到整體和諧的有機組織。此畫雖則是水墨的黑白系統，但是仍達到筆精墨妙的要求，以現代觀念看此畫，他對視覺元素點線面組織有精到的實踐。又因為四僧畫家均擺脫世俗的功利，才能創出中國繪畫史無前例的藝術高度！畫家須擺脫功利捆綁，憑藉自身的修心養性便能與自然大道契合，但是又不能忽視源自宇宙自然的視覺美法則，就是創作時要兼顧無為及無不為。


圖2: 金嘉倫《兵無常陣，字無常體》

唐初虞世南《筆髓論》的「釋草」中提到草書的變化，其中有「故兵無常陣，字無常體矣」；意思是草書字形須如同作戰布陣，根據知己知彼情況而隨機應變，才能勝出。金嘉倫所提出的太極美學，於創作狂草如果能充分實踐氣勢連貫及陰陽互濟，並運用太極狂草字形變化八法則，就有現代化的中國書法面貌出現。圖2是金氏於2010年所作的太極狂草對聯《兵無常陣，字無常體》。該太極狂草對聯與傳統對聯的最大區別如下：
1.最明顯之處是突破對聯的平均佈局；
2.線條的粗細乾濕及字形大小有極大的陰陽變化；
3.點改用綠色，各點遙相呼應，並擺脫行書所寫點的慣常造型束縛。

中國書法發展到狂草後，一千多年以來已無書法家作可以作出明顯的突破。如今可以運用超時空的太極美學而浴火重生，使中國書畫再次以新姿態出現於世界藝壇。傳統書法的用筆及結體潛能可以繼往開來，不斷創新，達到現代化的中國新視覺藝術境界。狂草已擺脫永字八法的局限，並放棄文字原是傳達訊息的功能，趨向類似「得意忘象」的高意境，而且可以增加書法從未有的另兩項視覺元素面及色，成為具有中華文化特色的現代視覺藝術！

太極美學經金嘉倫近二十年的提倡，已累積很多寶貴實踐經驗，將於今年七月書展面世的《金嘉倫-太極書畫浴火重生》書畫册（圖4:封面設計初稿）將有理論與實踐並重的印證。他期盼中青年書法家可以消化吸收金氏太極狂草經驗，使全球藝壇獨樹一幟的太極狂草在融會貫通中西藝術後，真正能繼往開來！


圖3: 金嘉倫的太極山水畫

圖3是金嘉倫作於2014年的太極山水畫，也是「得意忘象」之作。創作時必須忘記山水的現實形象，才能達到發揮極高自由度而不同於傳統的現代寫意畫境界。


圖4:《金嘉倫-太極書畫浴火重生》

（201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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