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一月 2022

古今中外主次之別

香港因鴉片戰爭成為英國殖民地，但與中國本土一直有密切聯繫，尤其近百年香港對中國的發展有相當貢獻。本網站在今年9月1日的「中華文化與民族復興」一文已提及，其中有孫中山融會貫通中西文化，經過辛亥革命，建立亞洲最早共和政制的中華民國，為香港近百年來對祖國有貢獻之典範。香港自1950年代開始都是聯繫中西文化及經濟的橋樑。目前香港已成為全球最大離岸人民幣業務中心，如果能達到人民幣成為全球交易貨幣目標，加上中華文化藝術如能繼往開來，中國今後必將恢復漢唐盛世的歷史地位。如此中華民族就能達到孫中山在其著作《三民主義》中提到實現《禮運大同篇》的「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理想世界。


圖1 ：金嘉倫《香港阿哥哥》1966

1965年金嘉倫在美國芝加哥藝術學院獲得繪畫碩士，再往紐約停留半年體驗當時全球藝術中心的實況後，1966年返回自己國土的香港發展。抽象表現主義在1960年代西方藝壇已屬過時，但當時在香港台灣兩地仍是新水墨畫的重要創作模式。圖1是他回港後所作的硬邊畫，因為當時資訊遠不及今日流通，香港藝術家未曾有人跟隨作過硬邊畫。該畫的題目有「阿哥哥」A-Go-Go是指當時流行的舞蹈，該畫上方兩圓點象徵人的眼睛，下方曲線比喻舞蹈動作。該畫採用垂直長幅是受中國傳統書畫慣用格式影響的香港藝術作品。


圖2 ：金嘉倫《電話》1968


圖3 ：金嘉倫《實由虛出》1978

圖2《電話》是他受當時西方藝壇新潮流「普普藝術」影響而再由抽象回復具象之作，但與寫實畫的客觀具象不同，正是從事書畫創作須有不斷突破成規的創新思維。該畫背景用大幅空白是源自國畫，畫中電話是香港當時通用的電話形狀，左右兩邊用藍紅兩色表示通電話必需經過兩個不同空間連接。圖3題目「實由虛出」已隱涵中華文化的老子陰陽辯證思維，並從二維的硬邊畫，可以使畫中長立方體具有三維立體感，是運用西方的素描技巧而達到。該畫雖然用中間直線一分為二的構圖，但並無單調呆板感。

金嘉倫由幼年至青年先後在上海、香港、台北、芝加哥四地受教育，對中西藝術教育有廣闊的體驗，對他中年後由現代西畫回歸中國書畫創作與一般華人藝術家有很不同的經歷。圖1至圖3三幅畫雖用現代西方藝術技巧，但仍具有中華文化審美意念。他中年後因中國出版業空前繁榮，能夠逐漸閱讀到歷代中華文化藝術書籍，並經過二十年深入研究歷代名家書畫册，終於在石濤一畫論的傳統太極美學基礎上，融入現代西畫的因素，以「古為今用，洋為中用」創立前無先例的香港「今太極書畫」新宗派，它有別於石濤及陸儼少以傳統太極美學所作的山水畫。


圖4 ：金嘉倫《氣韻》2008


圖5 ：金嘉倫《雷聲千嶂落 雨色萬木多》2012

中國書畫並稱源於書畫同源觀念，就是均以毛筆為主要工具所產生的線條藝術。但是近百年來中國美術教育受深度西化，在華人書畫家作品中書畫已分道揚鑣，多數國畫家不擅長寫書法，書法家不懂作國畫，因此近代書畫發展至今仍處於不進則退的走下坡困境。圖4是金嘉倫實踐他提出太極書畫創作的兩目標之一的「書畫一體」，該畫中氣韻兩字佔據重要位置，突破傳統國畫中書法只是擔任附屬的題欵角色，「書畫一體」重點是整體線條組織須達到氣勢連貫的視覺效果。書畫一體觀念就是「古為今用」。
圖5 是「洋為中用」的太極狂草，首先打破傳統行草書慣用的牽絲連接法，改用體勢連貫法，最後借用現代西畫的點線面色視覺元素組織，突破傳統書法只是點線的組織，此作品在中國人看來仍是書法，但在西方人眼中類似具視覺美的抽象畫。太極狂草已捨棄傳統書法的傳意功能，邁向純粹視覺美的新境界。

香港「今太極書畫」是以古今中外的藝術史為鑒，開創二十一世紀中國書畫「書畫一體，繼往開來」新途徑。但是重要的是在融合中西文化藝術之際，必須保持以「毛筆意象」為主的中華文化陰陽互濟特質，此也是建立中華文化自信的重要依據。有關中西藝術的詳細比較及分析，可閱讀2020年出版的金嘉倫著作《太極書畫-毛筆意象》（圖6）。當今華人藝術家亟須回歸自己的深厚中華文化脈絡，重振歷史上具獨特文化內涵的新世紀太極書畫。


圖6 ：金嘉倫《太極書畫-毛筆意象》

（2022.1.15）

莊子美學具元宇宙觀念

近代影響全世界生活的1870年代第一次工業革命蒸氣時代開始，經歷電氣時代、資訊技術時代，全由西方國家領導。第四次工業革命是人工智能時代，當前中國正處於與美國競爭全球領導地位。中國歷史上不論漢唐盛世或宋明兩代，莫不兼顧物質及精神文明。

中華民族有深厚文化歷史，在物質文明一端經過四十年的努力不懈，當前已迎頭趕上歐美國家。但在精神文明的書畫藝術因華人近代教育制度深度西化，缺乏中華哲理內涵仍處於徘徊不前狀況。早在春秋戰國時代中國就有諸子百家學說，有甚高的精神文明，其中以莊子學說最具審美特質。莊子思想在老子的基礎上作更進一步的闡發。

莊子的《逍遙遊》及《齊物論》兩篇最具中華審美特質，遙遙領先二十世紀西方現代藝術。《逍遙遊》用寓言描述北海有一條名為鯤的魚，身體巨大，躍升出海面化身為有幾千里的大鵬，順著大風直上雲霄，離地九萬里，可見莊子想像力之超越，不受現實時空之限制。此寓言是領先西方現代藝術造型不再受眼睛所見現實表象所束縛的莊子美學。可惜至今很多國畫家仍受制於形似的困局，但終有一日華人藝術家重新認識中華文化哲學之深厚，書畫創作才能回歸中華文化脈絡，繼往開來。

莊子《齊物論》以「周莊夢蝶」打破人生現實與虛幻的對立。西方二十世紀直接源於達達主義的超現實畫派，其美學思維主要依據弗洛伊德的潛意識理論，打破現實與幻覺的分界，產生如夢幻的具象畫。圖1是二十世紀超現實大師達里的作品。


圖1：達里的超現實畫


圖2：徐悲鴻的油畫

近百年很多華裔中西畫家對自己文化的先進哲學棄而不顧，卻受困於眼所能見到淺窄範圍的現實表象，是自降獨特的中華文化內涵，例如圖2徐悲鴻留學法國回國後所作的寫實油畫只是跟隨十九世紀前西畫。十九世紀末由現代西畫之父塞尙開始，早已棄用西畫家奉為圭臬的解剖學及透視學，由客觀描寫轉為主觀表現。


圖3：2021年度風雲群體：元宇宙

2021年世界最具創新境界而前無先例的人類活動是「元宇宙」Metaverse，它受香港期刊《亞洲週刊》2021年12月27日一期封面選為年度風雲先鋒群體，如圖3所示。2021年是互聯網時代進入嶄新階段的元宇宙元年，最引起全球投資界興趣者是今後元宇宙所帶來的潛在利潤。簡言之，元宇宙是通過由虛擬的新金融科技，打破真實與虛幻的界限，卻可以得到實質的利潤收穫。元宇宙因此在去中心化之原則下，使人類生活各方面邁向全新境界。它只是剛開始，將是影響人類未來的持久長途賽。

莊子所用各種寓言屬於虛幻的文學藝術境界，可以啟發當今華人畫家不應再受囿於現實的形似表象。莊子認為感官之知屬於不確定性的知，例如周莊夢蝶的「覺與夢」之界限無法確定。此表示用感官之眼看到的表象有很大局限，形而上虛幻的意象反而是藝術創作可自由發揮主觀能動性的重要依據。莊子美學重視虛幻的特質與元宇宙以虛擬的操作有共通性，至今仍具時代性的美學價值。

中國書畫始終是求視覺美的藝術，即使創作超現實或抽象藝術作品，在求發揮自由度之同時，仍須符合視覺美九法則：統一、比例、平衡、對比、方向、主次、節奏、呼應、變化。在此必須強調，屬於中華文化太極美學的「陰陽互濟」與視覺美的「對比」既有同又有異：同者是陰陽與對比有類似屬性，異者是陰陽既産生「相反」之矛盾，但又有「相成」之轉化趨勢而達到統一的整體和諧！此是中華文化核心的陰陽互濟所隱藏的微妙哲理所在。圖4源自易經的太極山水畫可以彰顯中華文化內涵的藝術生生不息，繼往開來向前發展。畫中的筆墨意象是實踐香港書畫「書畫一體，繼往開來」兩目標。須特別強調的是「毛筆意象」必須堅決遵守，因為它是決定當今中國畫或水墨畫是否仍具有中華文化獨特性而不是西方藝術的分支的準則。


圖4：金嘉倫《筆墨意象》2013

（20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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