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八月 2023

氣韻生動是書畫傳承最珍貴要素

中華文化是以儒家為核心，與道佛兩家三合一的獨特文化體系。書畫並稱也是全人類獨有，特別強調氣韻生動的審美觀。「氣韻」最初是用作對人的品評，後來才成為評論書畫的標準，並與表現生命力的「生動」相結合，成為國畫創作的第一法則「氣韻生動」。
中國宇宙觀：宇宙萬物生生不息變化，離不開氣的凝聚及運動。自然生命由氣集而生氣散而死。孟子對氣的主張是「浩然正氣」，到了魏晉時期出現「竹林七賢」名士更進一步重視氣節風度。歷代書畫名家學養俱佳，因此文人寫意畫品位最高；例如北宋的蘇東坡精通詩、詞、賦、散文，因此他所作畫畫出衆是合於情理。匠人畫家只重視技巧而忽視文化修養，因此不能青史留名。至於氣韻生動的「韻」，是氣在流動中所呈現的節奏感。

國畫三大類別，不論山水、人物、花鳥均重視氣韻生動。要達到中國畫最講究的氣韻生動特色，必須以狹長的畫面才能充分彰顯氣勢連貫。例如用斗方作書畫就根本無法展示氣韻生動，因為在正方形四邊相等的有限空位中很難發揮氣勢伸展。


圖1：王冕《梅花》


圖2：吳鎮《松泉圖》

圖1是元代王冕畫的梅花，可見中國畫畫重視意象，將梅花樹幹垃長是為增強整體氣勢運行效果。圖2是元四家的吳鎮作品，由右下角樹木先向左再轉右，通過瀑布轉向松樹下方樹枝再上升到樹頂，以方形印章連接到最上方的題欵。松樹左方的樹枝向下彎曲是運用「經營位置」法則使整體氣脈相通。該畫整體畫面的布白十分講究。


圖3：金嘉倫《層巒高秋》1995

西畫的畫面稱為黃金長方形，其短邊與長邊的比例是1:1.618。因為空間有所限制就不易體現國畫所重視的氣韻生動效果。圖3是金嘉倫由現代西畫轉向國畫時期，該畫長與闊的比例是4:1，超過一般立軸畫的長闊比例2:1達一倍，更能加強自上至下整體氣勢連貫效果。歷史是提供現在對過去所發生事物為參考，以便未來發展有更好的創新前景。因此書畫今後要達到良好發展，必須先做妥傳承工作。傳統書畫最珍貴值得傳承的是氣韻生動，它也是與其他國家民族藝術最明顯的不同特色。藝術品的傳統是經過歷代藝術家的不斷積累而成，能精通消化傳統就是傳承。但是書畫家只是傳承而不創新就不能為書畫史開創新一頁，不重視創新所作的書畫只停留在文娛活動或者消遣活動範圍。必須強調的是：萬變不離其宗的準則，是書畫創作主要工具必須是中國毛筆，才能發揮氣韻生動效果。近代很多水墨畫只注重用墨而忽視運筆其實已偏離中華文化軌道。


圖4：金嘉倫《氣韻》2008

進入二十一世紀，香港已創立自成體系的「金太極書畫」：「書畫一體，繼往開來」兩目標及「太極美學，國畫六法，視覺美九法則」三理論。圖4作於2008年，「氣韻」兩字放大罝於畫面左上方，雖然沒有「生動」兩字，但是由左上至右下的紫色曲線動態已可以表達「生動」效果。該作品氣韻兩字已從國畫題款的配角上升到與畫平等地位，體現「書畫一體」與視覺美創新章法的「繼往開來」配合，是金太極書畫創作的兩目標，更重要是作品筆墨組織須符合金太極美學的「氣勢連貫，陰陽互濟，整體和諧」三原則。

（2023.8.15）

金太極狂草線條陰陽轉化

中國書法由甲骨文發展到草書已擺脫傳達訊息為純粹抽象線條藝術，最後出現的狂草線條質素在人類藝術史上自古至今尚無人可以超越。例如二十世紀西方抽象畫大師康康定斯基及米羅的線條均不能超越中國傳統狂草線條的生動活潑性。


圖1：康定斯基抽象畫的線條


圖2：米羅抽象畫的線條

圖1康定斯基及圖2米羅兩位現代西畫大師中的抽象線條屬於無生命力的幾何線條，與一千多年前中國唐朝兩位狂草大師張旭及懐素的線條作比較，可以得到肯定答案：中國狂草的優質線條具有萬變不離其宗的陰陽虛實轉化，所呈現氣韻生動的視覺效果勝過現代西畫的幾何線條。易經的道以「一陰一陰之謂道」為對立统一的辯證思維，是中華文化精神所在的哲學基礎。

道是陰陽相互轉化，相互推移運行的規律。書法發展到狂草已脫離傳達訊息的原有功能，進入視覺藝術創新境界。書法發展到二十世紀後期，由行書到狂草的質素普遍下降，主要原因華人美術教制因受西化所致。雖然香港創立的金太極書畫已突破傳統書畫的藩蘺，但是真正能深入了解而實踐的書畫家很少。原因是金太極書畫的理論是融會貫通中國書畫及現代西畫觀念而成，因此須兼通中西藝術史者才能明白它的向前發展潛能。


圖3：金嘉倫《香港阿哥哥》1966

金嘉倫是第一位獲得美國繪畫碩士的香港畫家。圖3是1966年他回香港所作的硬邊畫，與當時西方流行的硬邊畫不同，是畫面採取中國書畫狹長形式，以強調由上至下的氣勢連貫特色。阿哥哥是當時全球流行的舞蹈名稱，具時代氣息。該畫上方兩點象徵舞蹈者的雙眼，自上至下曲線代表舞蹈動態的意象。他後來回歸中華文化血脈的金太極書畫，表示身為華人即使負笈美國學到當時西方最新藝術，回國後仍須努力認識中華文化的獨特審美觀，須先傳承自己書畫優點，然後借鑒西方現代藝術的創意，才能開創嶄新的現代化中國書畫。

經過對中西藝術取長補短才能有超越西方藝術的前景，否則中國藝術家永遠是西方藝術的跟隨者。中華文化在全人類歷史上有貢獻，傳統中國文化的理性主義及人文精神對十八世紀的歐洲啟蒙運動曾產生重要作用。當今華人藝術家應該回歸自己文化軌道，認真面對傳承與創新，恢復中華民族昔日的全球文化地位。當今華人藝術家須明白：中國書畫與西方藝術最明顯不同之處是由毛筆所產生的獨特表現方式，通過陰陽辯證觀念達到氣韻生動視覺效果。


圖4：金嘉倫《龍吟方澤 虎嘯山丘》2009

金嘉倫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經過二十年深入研究傳統書畫，最後在二十一世紀建立金太極書畫理論體系。金太極狂草較山水畫更具發展潛力，因為狂草線條的抽象特性有更大創新自由度可以發揮。重要的是狂草在千變萬化之中卻有不變的至簡原則：線條的陰陽相互轉化。以圖4為例說明金太極狂草線條呈現的陰陽變化：粗細、虛實、濃淡、疏密。最後由上至下的紫色曲線加強以「龍吟虎嘯」四字為軸心的整體氣勢連貫效果。

金太極書畫以「書畫一體，繼往開來」為目標，是自成體系的現代化中國書畫理論。實踐「太極美學，國畫六法，視覺美九法則」三理論，就能產生嶄新的書畫意象藝術。書畫創作不應該只是技巧，而應有思辨性的創意。劉熙載《書概》所言：「書，如也。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而己」。傳統國畫分四品：逸品、神品、妙品、能品，是由畫家人品高下所産生。因此從事書畫創作，應在各方面包括從博學及人格修養上努力以赴，才能成為名實相符的書畫名家。中國書畫創作要旨是充分運用陰陽之間對立、相依、互補的轉化。金太極狂草線條變化準則是陰陽相互轉化所產生的一種動態結構，以達到氣韻生動為目標。

（202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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