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二月 2024

唯道集虛

中國書畫創作美學主要根源於道家哲學的「一陰一陽之謂道」宇宙觀，《老子》第二章提出「有無相生」以虛為根本的書畫創作美學。《老子》第十一章有言：「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可知虛無可以產生有用的空間效應。因此書畫創作須兼顧實處的筆墨與無筆墨處的虛白，也即是在書畫創作過程中，布實與布虛必須同時進行。所以莊子提出「唯道集虛」，國畫缺乏虛就失去有别於西畫的獨特中華文化審美優勢。近百多年以來因為教育制度西化，使中國畫家忽略老莊哲學對「虛實相生」在創作的重要性。因此根據道家哲學創作書畫，須兼顧實處的筆墨與虛處的空靈。


圖1：克萊恩的抽象畫

西畫發展為到二十世紀的抽象表現主義可以說是受中國書法的黑白對比影響。圖1美國畫家克萊恩Kline作於1958年的畫，有黑色闊帶，並留有大幅空白位，是西方畫壇當時受到中國書法計白當黑的「虛實相生」觀念所啟發。
以下是體現「唯道集虛」審美觀的傳統國畫：


圖2：查士標《空山結屋圖》

圖2是清代查士標的山水畫，由前景的淺灘向右上升到樹木圍繞的小屋，再向左上升到濃墨小山峯，最後以右上方淡墨的山峯達到全畫平衡。山石在現實中具有厚重質感，但是該畫的山石反而以淡墨表示空靈，符合畫題「空山」的涵意，體現道家「虛」的特色。


圖3：崔白《禽兔圖》

圖3是宋代宮廷畫家崔白的畫，有宋代院體畫的寫實功力，但與寫實西畫不同之處是強調虛與實的關係。畫中兩隻鳥正在降落樹枝，其鳴叫聲令兔子回首仰望，使左下方與右上方遙相呼應。樹下的山坡只有靠近樹根處用濃墨，其餘全用淡墨，連左下方灌木也用淡墨，均是體現道家的虛。全畫以「虛」襯托兔子及右上方樹與禽鳥之間的「實」，達到虛實相生之境。上品國畫是體現天地之道，本於一陰一陽、一實一虛之互濟，此生生不息的氣韻節奏是創作書畫藝術的重要美學根據。


圖4：華嵒《天山積雪圖》

圖4是清代畫家華嵒的畫，畫面採用狹長條幅以強調天山高度。畫中的紅衣旅人，牽著雙峰駱駝前行，前景的衣服紅色及駱駝黃色與雪山留白的陰暗天空形成強烈對比，天山雙峰與駱駝雙峰上下呼應。前邊的整座雪山完全留白正是強調「唯道集虛」的又一例子。


圖5：金嘉倫《陰陽互動》2006

金太極書畫三法則是「氣勢連貫，陰陽互濟，整體和諧」，首先必須做到氣勢連貫。圖5山石之間的無筆墨處空白當作雲，擔任「虛」的角色。甚至部份山石完全沒有皴法而留白，就是強調「唯道集虛」，此是國畫的獨特審美觀，但普遍為當前華人藝術家忽略。該畫用色借鑒西方現代畫，表示「他山之石，可以攻錯」，因此中國書畫創作不僅須傳承獨特中華審美觀，尚可以借鑒西方現代藝術，開創具有時代感的二十一世紀中國藝術。

（2024.2.15）

中國畫領先全人類藝術

中華民族有五千年文化歷史，最早由炎帝教民眾種植五殻 ，因此又稱為神農氏。當時中原尚有另一強盛部落領袖是黃帝，與炎帝合稱「炎黃二帝」，從此中國人稱為「炎黃子孫」。中華民族自炎黃二帝經過夏商周，到春秋戰國時期諸子百家爭鳴，為中華學術文化奠定基礎。群經之首的易經為先秦諸子百家之祖，是中華文化的總源頭。老子《道德經》繼續發展易經的宇宙陰陽觀。
歷代中國畫數量之多在全人類首屈一指，因為文人雅士隨時可用與寫字的同一工具毛筆作水墨畫。文人寫意畫格調最高，因為古代文人均能將詩情融入畫意有關。


圖1：朱德潤《渾淪圖》


圖2：《渾淪圖》局部

古代中國獨特哲學使中國畫有極深厚的內涵。國畫用中國毛筆所產生氣韻生動的線條藝術，是與西畫最大不同之處。圖1是元代朱德潤的國畫，應該是七百年前全人類最有創意的繪畫。該畫左方有松樹向前伸展如遊龍。樹上纏繞的籐蔓，其筆力勁健飄逸生動，甚至離開樹枝伸展到空中；然後在該組抽象流暢線條下方出現一個抽象圓形，是代表題欵中所示的「渾淪」兩字，渾淪與「渾沌」同義，是指宇宙形成前的無極狀況。該畫出現抽象的圓形是國畫史上所僅見，可見古代中國文人畫家文化修養之高，畫面可以出現非現實所見之形象。圖2顯示該畫中的抽象線條十分靈活，可見傳統國畫家掌握毛筆技巧之高。


圖3：歸莊《羅漢圖》

歸莊是明末清初畫家，圖3《羅漢圖》的衣服線條飛動流暢，顯示古代國畫家有深度掌握毛筆的功力，值得當今書畫家重視，加強用筆功力就能提升作品氣韻生動效果。


圖4：程璋《雙貓窺魚圖》

程璋為民初居於上海的畫家，由圖4可知他有良好寫實西畫基礎，包括立體感、遠近距離的技巧。但是可貴之處是他仍保持運用毛筆的獨特優勢，與寫實西畫技法溶合得恰到好處。全畫最精彩之處是上方枯枝的優質毛筆線條，萬一用筆失誤，就前功盡廢。由此可見今後國畫創作可以借用古今中外各種畫法，但是萬變不離其宗的仍是以國畫六法的「骨法用筆」為最重要法則，才能達到氣韻生動視覺效果。但是能充份掌握毛筆技巧必須長期鍛煉才能出神入化。


圖5：金嘉倫《翠泉》2011

以上圖2的《渾淪圖》出現的圓形是國畫史上唯一意象，前無先例。由於21世紀現代西畫早已衝破各種局限，畫家可以自由發揮創意。圖5畫面中央用黃色，並有代表陰陽的兩圓形，強調國畫是點線面色的二維意象藝術。只是山水畫線條不能如人物畫的古裝衣服可以很自由發揮。相比之下，金草的線條有較大變化發展空間。由於中國在當今國際間影響力逐漸擴大，現代化的中國書法可以擔當弘揚中華文化藝術的軟實力。


圖6：金嘉倫《老驥伏櫪》2017

中國書法發展到狂草成為抽象線條藝術，主要是線線呈現陰陽的相反相成變化，最後達到變化與統一的平衡狀態。圖6是與傳統狂草的結體及章法不同寫法的金草，特點是字少而不受行列束縛，並且用布白章法從陰陽變化中達到「一氣貫注」的整體平衡。該作品只用四個字，因此更加注重線條粗細、虛實的變化。尤其字與字之間完全不用傳統的牽絲連貫，改用體勢連貫法，顯得更生動活潑。金草是在傳承狂草基礎上借鑒西方現代藝術，以太極陰陽觀為主體意識所創作的現代化中國藝術。


圖7：孫文《大道之行天下為公》

太極陰陽觀可以用道德經的「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來概括，是中國哲學最高範疇，包括天地人之間存在各種矛盾對立，最後以整體和諧達到統一平衡。此整體和諧要旨有助於化解當今世界各種紛爭，可使全球不同民族國家成為命運共同體，實現儒家《禮運-大同篇》和諧共處崇高境界：「天下為公，世界大同」。孫中山是近代中國偉人，學貫中西。圖6是他經常所寫的書法用字，表示他主張以儒家「大道之行，天下為公」的治國思維。

（202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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