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畫六法嚴重受忽視

今年元旦本網站「F.最新消息」的《書畫兩目標三理論》段落中，有「六法當下已普遍受忽視！書畫家須重視它是超時空的書畫創作理論指標」的說法。由民初開始，美術學院兼有中西畫傳授，西畫以西方寫實素描為必修科；後來連中國畫教育也須學習素描一科，其形似觀念逐漸偏離傳統國畫精要的正軌，造成不當的西化壞影響至今。回顧二十世紀後印象派之後的西方繪畫大師的創作觀念，早已擺脫現實表象的被動束縛。 現為挽狂瀾於既倒，介紹一本在1990年已有初版的《中國繪畫六法生態論》，作者是董欣賓及鄭奇，江蘇美術出版社發行。


《中國繪畫六法生態論》

該書在中華文化所特有的元氣論哲學觀念
基礎上，將傳統的國畫六法認識論提昇到現代藝術創作論的邏輯高度。更具創意的是該書特別提出自古至今普遍將六法的「傳移模寫」誤認為臨摹，指出此是歷史的大誤會。作者重新定義「傳移模寫」的適當意思應是傳神、移情、模形、寫畫；該四字是國畫的整個創作的手段及過程，也就是「六法」起於「氣韻生動」的氣，終於「傳移模寫」的寫，簡言之國畫之創作就是「寫氣之法」。評估國畫或水墨畫之高低優劣，要以作品所呈現的氣是否到位而定！該書正指出近代至今天國畫或水墨畫的通病所在。以下經本網站創辦人參考該書內容並輔以個人經多年研究心得，以簡約原則述說國畫六法的重點：

1.氣韻生動：由中華哲學核心的氣為創作及鑒賞的重要手段。由氣分陰陽所互相轉化產生韻律而達到生動視覺效果就是氣韻生動。此國畫六法第一條「氣韻生動」是與西畫的主要分別，也是主要不敗於西畫的審美特色，否則失去自己中華文化最寶貴的氣質與西畫相較量， 就很難不是對方手下敗將。有些水墨畫用寫實素描觀念作畫，受形似的有限表象束縛，就必定遠離中華文化獨有的元氣論之審美哲學境界，自貶身價。

2.骨法用筆： 由「氣」到「骨」是兼顧內涵及外貌的要求。所謂「骨氣」是由毛筆所特有的純化高質線條而產生，一百年前民初的國畫家必定先有紥實書法基礎，因此都有以書入畫的神采，對骨法用筆的實踐根本不是問題，因此古畫因用筆控制能力強自然有氣韻生動的效果。只用素描觀念求形似作畫就與氣韻生動絕緣。就算採用現代西畫觀念所作水墨畫而輕視用筆也同樣會得到無氣無力的視覺效果，更可惜是如此作畫則處於中西藝術兩頭不到岸情況。水墨畫忽視骨法用筆就是自廢毛筆所產生世界上任何畫種都無可比擬的藝術內涵優點。

3.應物象形：應物的造型是面對物象引起感應所作的意象，它是主動統感心理能力的反應。例如中國最古的文字是象形字，它具有物象的象徵符號，正如易經的「觀物取象，立象以盡意」的卦象，此早已潛伏的意念逐漸成為中華藝術的獨特審美意識。應物象形絕非被動的客觀呈現有限的現實表象，而是極高級的藝術創造手段。其實西方寫實畫家早已在二十世紀初期在當時畫壇讓位給後印象派的大師，如塞尙、梵高、高更。稍後不斷出現遠離現實表象的各種現代畫派。二十世紀現代西方畫派是後浪推前浪的藝術創新史，令人目不暇給。但是國畫的應物象形與現代西畫變形雖異曲同工而各受中西文化不同而有所區別。國畫意象必須具有氣韻生動的生態形象，各意象互相之間主要是由毛筆産生具陰陽節奏的有機組合，也就是須符合太極美學的氣勢連貫視覺效果。


舒浩《和合二仙》

以上舒浩的《和合二仙》雖畫的是神仙，但仍是屬於古代國畫家依據人物樣貌所作的人物畫範疇，其造型就是根據「應物象形」原則作畫。請仔細觀察和合二仙面部及手足的造型均非現實表象，而是以「象形」觀念而創造的藝術意象！

4.隨類賦彩：此四字更表示中華文化的高超獨特審美標準。類是指以「類相」方法，它貫穿中國書畫創作的整個過程。更以「賦」作為對色彩的藝術處理意念，「賦」在古代文學中更介於詩及散文的一種文體，例如蘇東坡的《赤壁賦》即用了賦字。作詩也稱賦詩，所以賦彩是處理色彩的高級藝術手法。傳統山水畫有青綠山水、淺絳山水、水墨山水，其賦彩均非根據眼睛所見山水本色，請看以下蘇東坡所作朱竹，用色觀念早就領先現代西畫！


蘇軾《朱竹》

5.經營位置：經營位置絕非等於西畫觀念的構圖。張彦遠：「經營位置，畫之總要」，是指整體筆墨各局部之間的陰陽互相轉化所產生抑掦頓挫的氣韻生動視覺效果，如同古典西方交響樂的作曲過程一樣。本網站提倡的太極美學：氣勢連貫、陰陽互濟、整體和諧，就相當於六法的經營位置處理。古代山水名畫均以「經營位置」處理局部與整體之間的筆墨陰陽節奏關係。

6.傳移模窎：此四字須開始用以上所提《中國繪畫六法生態論》一書的全新觀念，應是「傳神、移情、模形、寫畫」的意義，也是由六法的第一字「氣」到最後一字「寫」的先後程序，即國畫創作是寫氣的整體作畫過程！

從以上六法分析，國畫六法互相之間有極密切前後呼應的完美系統關係，具有超越時空的藝術創作先導性。是值得當下國畫或水墨畫家重新反思而遵從六法，邁向具現代化創作基本法則的目標，期望回歸近代國畫因受寫實西畫之害而脫離具中華文化基因的正軌。當今之世從事國畫創作必須古為今用及洋為中用，但重要的是必須分清楚主賓之別，不能喧賓奪主。目標是「書畫一體，繼往開來」！

（2018.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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